芸娘的声音在空中厉声道:「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我们马上就要用炸药攻击!」 声音才落,空中突然落下一物,破地炸开! 黄色-=文学 永久地址 huangsewenxue.com 最新地址--免地址发布:huangsewenxue.net 自动回复-地址邮箱:bijiyinxiang@gmail.com 幸好是落在人马空隙之处,炸力不强,却引得芒草燃烧了起来! 当然很快就被踩熄,但却引起极大的恐慌! 芸娘又道:「赶快放下武器,赶走马匹,两手抱头坐在地上,不然我们就用炸药攻击!」霎时四方八面的空中,俱都响起喊声:「两手抱头,坐到地上!」 五千人马挤在一起,团团直转,惊慌失措,进退无据。 他们手中刀、枪、弓、箭,仰首上望,拚命想要找目标,只可惜漆黑夜空,什么都看不到!四方八面是她们齐声大喝:「两手抱头,坐到地上!」 这种声势,真是要把人逼疯了! 他们身为军人,要他们与敌人拚死博斗,流血战死倒也容易,要他们向虚空中看不见的敌人搏斗,不由得心胆俱寒。有些实在耐不住,用力拉满弓箭,盲力地向上射出,却引来一阵笑声:「我们的高度,你们射不到的……」 芸娘又在厉声暍道:「现在数十声,不投降就要炸!」 接著她开始喊:「一、二、三……」 接著漫天都齐声喊:「四、五、六……」 黄涛怒吼:「你下来,我们决一死战!」 漫天仍在喊:「七、八、九……」 军心开始动摇,黄涛厉声暍道:「大家跟著我冲,降敌者究办!」 他策马往外奔驰! 漫空女将已喊到十! 突然在他奔逃的前面落下许多炸药! 砰砰炸开,将他的马匹吓得人立而起,几乎将他摔在地上! 一定是不想伤到他,才炸得很远,芒草却开始着火起来…… 芸娘又在夜空中喊这:「赶快把火扑灭,烧起来你们一个也跑不掉!」 这千顷平原尽是茂密芒草,烧起来可真的不好玩,这些吓破胆的军人,赶紧奔过去,又扑又踩,好不容易才将火源扑灭!芸娘又喊著:「再数十声,是生是死,自己决定!」 然後她又开始喊著:「一、二、三……」 漫天女将也开始齐声喊著:「四、五、六……」 一兵士再也忍不住,扔下武器,从战马上跳下来,一巴掌拍在马臀上,将马赶走,大声著:「我投降!」一呼百应,所有军人也都纷纷从马上下来,将马匹赶走,两手抱头,坐到地上!黄涛怒道:「你们逃不过军律惩治!」 军士们叹道:「希望你逃得出去,接受军律惩治。」 黄涛果然策马往外疾奔…… 怱觉脑後劲风扑来,他知敌人已从空中来袭,手中长矛回搠,端的又快又狠!进知这一搠不中,长矛已被对方握住,然後就是「喀嚓!」一声,被那名女将一脚踹断!这下踹之力极猛,震得他虎口进裂,半截枪杆竟握持不住,掉到地上! 才一招就失了兵器,黄涛迅速拔出佩刀,回身挥刀砍去! 然而这一刀已经挥空,那名女将一振翅已拔高丈余,脱离了他的刀锋范围之内!怱地又由前面有劲风袭来,这次是李绛儿! 黄涛又挥刀横扫,准确无比地砍向她的双脚,谁知漆黑中的李绛儿竟能听风辨位,左脚一勾他手腕,将那大刀引向一边,右脚起去,「噗——」地踢中他的面门!黄涛顿时满脸是血,仰面跌倒! 人尚未跌到地上,胸口又被重重地踹了一脚,闷哼声中,他已昏了过去……待他再度醒来,已是次日天明…….是他那几位心腹将领将他救醒的! 他鼻梁断裂,左眼裂开,半边脸肿得像个包子…… 等他待疼痛中镇定下来,打量之下,只见他五千属下一个不少,全都整整齐齐,排排坐在草地上……五千属下全都被檄械,变成赤手空拳…… 五千马匹全都被女将们围圈在草原的另一边…… 沈亚之由芸娘、凌玉娇陪同,来到黄涛面前,温言相询道:「你们究竟是哪座山安家?哪个寨立柜的好汉?」 黄涛叹道:「我们不是开山之寨,打家劫舍的土匪,我们是堂堂正正的大唐官兵!」沈亚之大惊:「可是你们却穿了这样一身乱七八糟的便服……」 他略一思索,又道:「我明白了,你们是江都凌总兵周葆荃的部队!」 黄涛叹道:「不错……」 接著他将整个事件的前因後果,详叙了一递。 沈亚之亦无限感触:「周葆荃遭此下场,固是可怜又可叹,黄将军被牵涉此事件之中,亦可惜得很……」黄涛道:「不错,驸马爷手下留情,没有令我们折了一兵、一卒,但是我们已经无法再回原部队归建啦!」沈亚之点头道:「不错,那个奸恶淫邪的魏王李泰,虽然拿我没辄,要整倒你们,却是比捏死蚂蚁还要容易……」经此一役,黄涛对这位驸马爷更是钦服得五体投地,恭身道:「我们既已走投无路,但望能托庇在驸马爷麾下,听候差遣,万死不辞!」沈亚之道:「好!只是我现在树大招风,极易牵累到你们……」 黄涛振臂而起:「谁来惹事,我们就跟他拚!」 沈亚之笑道:「有些事不能只用拚斗打架解决,相反的我却要你们全都收拾起血气方刚之勇,隐忍为上!」黄涛满面羞愧道:「是……」 「我会派袁氏姊妹二人,带著你们全都到大别山去,参加建设!」 凌玉娇一怔:「大别山有什么建设?」 沈亚之道:「我们何必千里迢迢南下云南?我们只要把衣霞山庄好好整建一下,改成一座『百花行宫』」!芸娘惊道:「你不怕大唐天子对你不利?」 沈亚之将她二人拉到一边道:「我们收容朝廷叛军,等於公然与大唐天子为敌,唯一的方法是将他们遣到大别山区去!」凌玉娇道:「你也真的打算建一座『行宫』?」 沈亚之道:「对!但是目前最重要是到『大慈恩寺』。」 「大慈恩寺」始建於前朝,隋·开皇年间。 後因战乱废祀,本朝高祖李渊,在武德年间,为纪念生母独孤氏,重新降旨敕建,历时十四年,耗资数十万,建造得规模宏伟,并亲笔题「大慈恩寺」四字!「大慈恩寺」在长安城南郊的紫荆山上,正是他们入京的途中! 「大慈恩寺」一向香火鼎盛,僧侣多至千人,每当长安各寺举行水陆场,或焰口忏仪,总有这「大慈恩寺」率先参加!又因这寺是高祖皇帝所建,因而与大唐皇族关系极为密切,王子、公主,皇亲、贵胄,最爱到此寺走动…….这些皇族,虽然有些架子跟派头,但他们的香油钱也多,更有丰富的斋餐与赏赐,所以全寺大小僧侣,最喜有皇族前来……这日,山车外扫地小侩,匆匆奔子进来,兴奋地叫嚷道:「有位驸马爷驾到,赶快准备迎接!」 专事负责迎宾的「知客僧」立刻下令大开中门,排队迎列门口,却看得目瞪口呆……只见门口是凌玉娇,领著十余位天仙似的美女。 他回头骂那小僧道:「明明是公主,怎么说成是驸马?」 然後他转向凌玉娇,合掌问讯:「未知是哪位公主玉驾?有失远迎……」 凌玉娇摇手道:「我们不是公主,我们只是驸马爷身边的——侍妾!」 这知客僧一怔,这十多位「侍妾」简直比朝中任何一位公主更漂亮十倍!大凡能担任「知客僧」之职的,定都是眼光独到,应对得宜之人,这位知客僧立刻收敛惊讶之色,再次打恭问讯:「贫僧了因,未知女施主是当朝哪位驸马的侍妾?」 凌玉娇道:「是『翦云公主』的驸马,沈亚之!」 了因一呆!他着实想不起有什么『翦云公主』?也从未听说过驸马沈亚之?凌玉娇撇嘴示意,身旁赵君璧双手捧过一只大红拜匣,递给了因。 「这是驸马爷的名帖,专程拜上贵寺主持『大慈圣僧』请你们阖寺上下,积极准备,十日之後,驸马要来迎娶公主!」这一番话,更是把这了因和尚,弄得莫名其妙?有如丈二金刚,摸不著头脑!凌玉娇接口道:「大师父听不懂不要紧,只要把这名帖拜呈『大慈圣僧』他自然明白!」说完之後,她就领著这群美女,转身走开去,开始对这里的风景地势,指指点点,议论品评,竟是游山玩水起来了……这了因不知所措,又不敢擅自作主,只得捧著这只拜匣转身入内,匆匆去找大师兄了凡大师。原来这「大慈恩寺」自扩建装修开始,就由这位佛门有这高僧「大慈圣僧」任住持。但最近几年,他老人家极少露面,寺中大小事务,全都由这位大弟子了凡,一手处理。了凡正在内院,与一位朝中要员品茗聊天,了因匆匆走来,将手中拜匣呈上,并将刚才的事说了一递。了凡惊道:「什么公主?」 「她说是什么翦云……」 那位朝中要员官位不大,地位却高,更有极硬的後台背景,他就是文学界极为有名的萧隅,目前担任「府椽」之职。萧隅讶然道:「不错,是有一位『翦云公主』是当今圣上最年幼的一个妹妹……」了凡道:「也真的有个驸马沈亚之」? 萧隅道:「也不错!当年先帝亲自钦点,新科状元沈亚之,那位状元还是老夫主者!」他把当今皇帝因政治迫害,吓走驸马沈亚之,活活耽误了『翦云公主』的婚姻,略过不说,只道:「此事沉寂十余年,早已从人们的记忆中淡忘……」 了凡多年来就掌理住持,掌理全寺大小事务,因而大胆拆阅,开启拜匣。首先入目的,是厚厚一叠银票,长安「太和银庄」的票子,是全国通用的「钱票」!数数票面,竟是黄金千两之钜,了凡、了因俱都吓了一跳! 另外又有一只象牙雕成的长匣,内有十颗晶莹剔透的夜明珠,价值更是不菲!最後才见到一张精制的拜帖…… 打开拜匣,入目生辉! 原来是三十二个赤足黄金打造的字,用丝线缝在上面的! 萧隅脱口道:「好大的手笔!」 只见那三十二个字排列成:照顾吾妻惠心铭感微薄酬仪无限敬意旬日当来迎娶翦云如有推阻人神共弃驸马沈亚之百劫归来礼佛百拜最後是一手龙飞凤舞的漂亮毛笔字。 了凡大师看罢,不由大声道:「这沈亚之好生无礼!」 萧隅看了,讶道:「原来这『翦云公主』竟藏在你『大慈恩寺』内!」 了凡道:「胡说八道!」 萧隅被骂一怔,了凡忙说:「对不起,我不是说你,我是说他!」 萧隅年纪老迈,当然不因他这一句「胡说八道」而生气,只是讶异这位「有道高僧」竟会如此嗔怒……!?了凡又大声道:「贫僧自幼拜在吾师『大慈圣僧』座前,自这『大慈恩寺』改建之日,即追随吾师,栘驻於此,从未听说过『翦云公主』之事,他怎么一口咬定,说公主在我寺内?」萧隅道:「大师可向他说明因由……」 「怎么说明?」了凡呕恨的道:「你看这一句:『如有推阻,人神共弃。』我怎么解释?他都认定是在推三阻四,还骂我们人神共弃。」这样一来,就连萧隅亦有些不平,道:「也太无理!…好像听说,这位驸马是圣上『必欲得之而後快』的人物……」了凡一怔:「啊?」 萧隅道:「我这『府椽』之职恰好就是在枢密院,专管宫中诏令、圣旨、书敕的文件档案,待我回去查查看。」了凡眉毛一扬:「此事如果属实,沈亚之也太大胆啦!」 萧隅告辞离去,了因试探地问师兄道:「十日之後,他真的会来?」 「唉,要是他真的赖到我们头上,又到哪去找个公主给他?」 「您看是不是该去请示一下恩师……」 了凡道:「不可,恩师入关修行,绝不可妄加惊扰!」 魏王泰,终於找宫中御用太医,把他那「泻肚子」的毛病治好了…… 他也在不惊动父皇的情况下,运用他的特殊关系,把媚娘弄进宫去…… 这种关系,当然是「内侍」! 当时唐朝的宫廷中,里里外外的大小内侍共有二千六百余名! 有一个称为「内侍省」的机构,掌其专职:下设有五个『局』:掖廷局——专管宫名册及人事调动升迁。 宫围局——专管内宫门禁。 奚官局——专管宫人疾病死丧。 内仆局——专管宫中供张灯烛。 内府局——专管财物出入。 这二千个大小仆役,就是由「内侍省」总管,前朝李渊时代留任下来的一位老总管,名叫尤铮的,在统理掌管著。他为了稳固自已这「总管」的权势地位,自然就须好好巴结李泰。 所以他就乐於这个机会,运用他的影响力,由他所属的五个『局』通力合作,将这位媚娘在後宫安排得妥妥当当……尚未经过皇上正式允可,自然不能给她注上名册。 但是她有「准」太子这样的强硬後台背景,再加上她与生俱来的「媚功」就把这些大小监得死脱!所以媚娘虽未有任何名位,却已安排了一座「才人」级的宫庭,给她享用。所有供张配给,内侍宫女,更是超级优待! 甚至一些渐受冷落的淑妃、贵妃级人物,都已经比不上媚娘的享受了! 这野心勃勃的李泰,把一切都布置好之後,就要开始进行他的第二步骤,设法去把老爹弄到媚娘的床上去!这还得了?这会打乱了他安排好的计划! 因为沈亚之那边进行得还不是很顺利,他还没有把『翦云公主』搞定,「陆散人」与玉女仙子商议,决定先阻挠李泰的计划!李泰正陪著父皇在御花园散步,打算逐步把李世民引到媚娘那里去,却听见廊外花荫处,有个女子唱歌。歌声如黄莺出谷,悦耳沁心,但是歌词却教这父子二人着实吓了一大跳:唐三世後女主武王李氏渐微武氏当昌竞有宫女敢在宫廷内,大唱这样大逆不道的歌谣? 李泰大暍一声,跳将过去:「大胆!」 谁知这廊外花荫处,根本没有半个人影? 而那歌声旋又出现在李世民身後的一面画屏上! 那是一个烤漆嵌具,水磨描金的「仙女献寿图」几十名飞舞云端的仙女,在向一位「王母娘娘」祝寿。而那歌声竟清清楚楚地发自画屏中某一位仙女的口中:唐三世後女主武王李氏渐微武氏当昌李世民气得暴怒,一脚将这画屏踢得粉碎! 这一踢,才把这样大逆不道的歌声打断,却也将一颗兴致勃勃的心,踢得意兴阑珊,掉头回宫而去……这样的怪事并不常发生,尤其这李世民,半生戌马,毕生斗争,怎么会相信这些「神鬼事件」?何况他自己当年,就依了术士袁守诚之计,在隋炀帝的宫廷内外,散播过这样的谣言,也是一首歌谣:河南杨柳枯河北李花荣杨花飞去落何处李花结实自然成这样的歌谣暗示意味极强;杨柳枯当然是指杨广,李花荣自然想到李渊……就是这样的谣言打垮了隋炀帝的军心…… 也就是这首歌谣,振奋了李渊的士气…… 终於杨氏失民心,李氏得天下,创立他的「唐王朝」…… 他不会不清楚政敌用这种神秘歌谣所造成的影响有多可怕,但是,他的政敌在哪里?谁会是他的政敌?如果没政敌,那会是谁?他的目的何在? 而且怎么会从画屏上的仙女口中唱出来呢? 李世民想破脑袋,也不猜得出那只是「陆散人」出的主意,编的歌词,再由玉女仙子,以「回音之术」唱给他父子二人听的。「陆散人」的目的只不过是要故弄玄虚,暂时吓吓他,打断他去「染指」武媚娘的兴趣!这一招果然奏效;这个老而风流的李世民果然对「美色」不热衷了…… 李泰自然大失所望,但是他沉得住气,他能耐心的等,「美女」已经安排好了,以後机会多得是!只是这李世民心中十分疑虑…? 他下密诏给「控鹤监」秘密侦查…… 凡是遇到名姓有武字,或与五字同音的,便要从重办理! 哈巧查一位李君羡,排行第五,上面有四位姊姊,双亲好不容易求得这一脉单传,怕他养不大,乃取乳名「五娘」藉贯武安,母系姓武,丙午年进士及第,放武建县侯……这一进串的「武」让李世民心慌头痛,便下旨调他为华州刺史,再暗令御史弹劾,说「五娘」不轨,下诏囚送回京,途中却又「病故」身亡……这位了因大师,从此日夜心神不宁…… 他这法号也取得太马虎,单只对这件事来说,只怕他敲破自己恼袋瓜,不但未能了其「因」更未能知其「果」……好在他职司「知客」正好可以每加在大门口将头张望动静…… 果然第二天一大早,就发觉山门之外,有不寻常的动静,再一看,原来有大批的民夫,带着工具,在庙前那块地势平坦处,动手砍树除草,挑土填地,夯土辗实……了因忍不住派小僧上前动问,回答道:「有位驸马爷出钱,雇我们来整这块工地的!」「整地要干嘛?」 「谁知道?反正他给的工资优厚,咱们就老老实实,做工赚钱,养家糊口……」小僧当然就据实以报。 民夫提到是「驸马爷」出资,一定是那位沈亚之! 不止这广场,就建这条唯一的上山之路,亦来了大批民夫,大肆整修,填土垫石,砍树拔草,忙得不可开交!三五天功夫,这「大慈恩寺」前,果然出现一块又实又广,又平又整的广场,大批民夫运来巨大的巨辗,还不断地在这块广场上,一面浇水,一面来回辗动,务要平整而结实!那条上山之路,也经过整修,变得宽广平整,又乾净又气派! 动员这么多人,做这么大的工程,一定是花了许多钱,结果也造成了更大的轰动,这紫荆山周遭的平民百姓,俱都知道,十日之後有驸马要来迎娶公主!这了因大师,就怀著一颗忐忑不安的心,每日注意着事件的发展,一点一滴都巨细靡遗,报告给大师兄,了凡大师知道……了因赫然想起,这「十日之後」正是圣上李世民第五女「丹阳公主」要来上香还愿的日子!这「丹阳公主」平日排场甚大,架子十足,尤其她那薛驸马,是行伍出身,举止甚是粗蠢,脾气又甚是暴躁……这一对公主、驸马,了因也接待过几回,每次都是小心翼翼,全神伺候……他心中又忧嘀咕,要是这公主遇上那公主,或是那驸马遇上这驸马,不知会闹出什么乱子?了因大师平日接待贵宾,送往迎来,少有时间念经礼佛,就算偶尔念念,心也不诚,应付而已!这天晚课,他却一反常态,极虔诚地在佛前祈祷,求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能保佑他明日不要闹出事来。那拜帖上说得「旬日当来」不一定就是明天,或者後天,或是大後天……谁知一大清早,天还刚刚蒙蒙亮,山门外就出现嘈嘈杂杂,乱乱哄哄……了因正在吃惊!那小僧又兴奋莫名地奔了进来,一路高声嚷叫著:「来了…来了!」 「什么来了?」 「队伍,迎亲队伍!」 原来外面突然热闹了起来,成千上万的百姓,男男女女扶老携幼,呼爹唤娘,一起都挤到「大慈恩寺」前广场上来,乱纷纷地谈论着,指点着,等候翘望着……了因急奔了出来,从未见到过这么多人群,不免吃惊道:「喂…!你们这是干什么?」那人只顾争着抢有利的位置,根本来不及回他的话,了因只好努力挤向前面,去看个究竟?有人笑骂道:「嘿嘿!和尚也要跟人家挤着看美女,像话吗?」 了因道:「什么美女?」 「咦?你不知道呀?驸马爷早就通知过你们,说今天要来迎亲,他还带了好多美女来喔!」他又要问,前面人群又开始骚动起来,一阵阵欢呼声传来:「来了!来了!」人群开始往後闪让:「让开…让开!别叫牛车给压到!」 但是人群太多,所有空隙之地都塞满了人。 许多人爬到墙垣上,许多人爬到石狮子上,许多人爬到旗杆上…… 更多人挤上了台阶,甚至挤进了「大慈恩寺」的大门里来! 了因大吃一惊,差点儿就要把大门挤破!他一个人自然是阻挡不住的,他只能努力地探首外望。只见数十名美丽的劲装少女,骑著漂亮的战马,飘飘秀发上扎着艳红丝巾,手中提著雪亮的银枪,又威风又好看!是她们的「银鹏女将」来啦!这群女将一面将人群往外疏排,一面娇声暍道:「小心…小心!别被大笨牛踩着了!」果然……山道上出现了牛车队伍。全都是特别设计定制的巨大牛车。似乎都满载著金银财宝,看起来每车都特别沉重!每辆车都要用八头健壮的蛮牛合力才拉得上山来。一辆接著一辆的上来,竟有近百辆之多! 每辆大车上,都有一幅巨大的旗帜,每幅旗帜上只有一个醒目的大字,依序读下去,竞排成了:驸马沈亚之迎娶翦云公主而这些都不好看!车跟牛有什么好看的?百姓们挤破头要看的是美女。 这近百辆大车队伍,无论是驾车的、随行的、护卫的、指挥的、清道开路的、殿後押阵的、竟然清一色是天仙下凡般的美女,简直一个比一个漂亮,一个比一个妖娇!她们个个年轻貌美,活泼可爱,欢乐开朗,活力无限。她们明明是个极有纪律、极有组织、训练有素的队伍,却又活泼欢笑不断,像是出来游山玩水的青春少女。她们这一路上嘻嘻哈哈、笑笑闹闹、相互追逐、打闹、莺声燕语、叽叽喳喳、吵个不停!这样一群娇滴滴、香喷喷的队伍,直教人看得眼花缭乱、赏心悦目、赞叹不已!但是她们的行动效率极高,她们很快地将牛车全都赶进了这片刚刚整建出来的广场,整整齐齐地,排列成一个漂亮的马蹄形,缺口正对庙门!她们又非常有训练有组织地将车上的旗杆取下来,重新组合,相互支撑,成为一个又高又广的穹形鹰架!她们又将那些巨幅旗帜,相互缝合,覆盖在那鹰架之上…… 很快地就变成了一座巨大的半球型帐棚,大得将那近百辆大车,全都罩在里面。这座大帐棚上,仍旧清清楚楚看见醒目的大字,反覆地排列成:驸马沈亚之迎娶翦云公主然後所有的牛只全都解下来,一队一队地赶入林中,用绳索圈围起来,加喂草料休息。所有的马匹全都卸鞍除甲,牵到另一边的林中,去上料喂草…… 那巨型帐蓬的後缘,竟出现炊烟…… 不久这里竞已香气四溢,教人饥肠辘辘,垂涎欲滴…… 整个过程不超过两个时辰! 直到此时,太阳才爬上紫荆山东面的那最高峰「紫禁峰」。 群众们亲眼看见这样一群娇滴滴的少女,顷刻间完成这样「伟大」的帐棚工程,不由得钦佩不已!人群中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听说这些美女,全都是驸马爷一人的妻妾侍女!」众人这才想起,难怪这庞大队伍,竟然没有半个男人出现。 这庞大的美女队伍中,唯一的男人就是这位「驸马爷」。 他真是艳福不浅! 又有人笑道:「他已经有这么多妻妾美女,干嘛还大张旗鼓,要娶『翦云公主』呀?」、另一人道:「我说老兄,你到底懂不懂什么叫『驸马』呀?」 他道:「怎么不懂?娶了公主当老婆,就叫做驸马!」 「那不就对了?他要娶了『翦云公主』才能叫做驸马。要是娶不到,就什么都不是啦!」这本只是一句无心之话,哪知就无巧不巧,被另外一对公主、驸马听到!正是约定今日要来上香还愿的「丹阳公主」与驸马薛万徹! 原来这李世民第五女,「长乐公主」下嫁长孙决。「永嘉公主」嫁徐扶义,六公主下嫁魏征第四子魏昭……李世民诸驸马中,只有这「丹阳公主」的薛驸马是行伍出,只因他是征东大将军薛仁贵之次子,皇帝为了要薛家为他出死力打仗,才将公主嫁他!李世民对人说:薛驸马甚是才气! 「丹阳公主」也很厌恶驸马,常常几个月不和驸马同床! 有一年李世民因诸位公主出嫁,便请人在内外院设下筵席,召所有公主在内院赐宴,所有驸马在外院赐宴。这许多公主,虽说是同父姊妹,但自幼儿便有保母管教著,分吃居住,不常见面。今日难得在一堂聚首,姊妹们说说笑笑,甚是快乐,独有这「丹阳公主」一人,郁郁不乐!姊妹们都追著她玩笑,她只是叹著气说:「诸姊妹都嫁得如意郎君,独俺命薄,父皇赐此才气驸马,一世也吐不得气!」不料这话竟被进门的李世民听见,心中不免对她特别愧疚,从此便处处对她优渥,有时甚至破格赐赏,只要「丹阳公主」有所要求,无不允准!从此养成这「丹阳公主」娇纵脾气,对这驸马,更是不假辞色! 这日同车出门,要往紫荆山「大慈恩寺」上香还愿,在车上就呕气绊嘴,大声争吵,才上半山,公主一怒下车,徒步而行,这驸马只得亦下车,紧紧追随在後……突听到百姓这样一句:「娶了公主,才叫驸马,要是娶不到,就什么都不是啦!」公主听到,正是她的心底话,忍不住回头向驸马冷笑道:「听到没有?」这薛万徹,是征东大元帅薛仁贵次子,对这位公主是受够了鸟气,莫可奈何;对这个平民百姓,却是没有什么好顾忌的!心想就连你都来触老子霉头?怒恨之下,举起蒲扇般大巴掌,一耳光打过去!这一耳光力气甚大,那百姓就一头栽倒,闭气不动了! 他身旁亲友大惊:「你干什么打人?」 薛驸马道:「谁教他触老子霉头?」 那人怒道:「他自跟我聊天,又触你什么霉头了?」 旁边有人抱尸大叫道:「死了!他已经死了…!」 众人都围了上来,磨拳擦掌!冲上前来,吼道:「捉住他,他打死了人,要他偿命!」薛万徹武人出身,战阵之上,以一当百,杀敌无数,只见他拳打脚踢,一阵猛打,旋踵便将众人全打得手折脚断,倒地呻吟不已!一时之间,竟再也无人敢上前动手,只能远远回住,叫怒骂! 知客僧了因一看闯了大祸,深怕他们逃入寺中求疗,立时将大门紧闭,再也不开!薛万徹又手而立,怒目而视,吼了一声:「我乃当朝驸马,谁敢来抓我?」众人大惊,有人在人群中道:「原来就是要迎亲的驸马沈亚之……」 薛万徹怒吼:「放屁,我才……」 「丹阳公主」旋时将他咀住,原来她一眼乍见广场上的大帐棚,醒目的大字:驸马沈亚之迎娶翦云公主她急思脱身之计,道:「我朝向例『罪不及爵爷』!你们赶快去报官,前来秉公处理!」她急推了薛万徹要走,身後却传来一声冷笑:「你是哪一位驸马?」 薛万徹大怒回头,只见一位温文尔雅的佳公子,身旁陪著几位美女,不由冷笑道:「凭你也还不配问我!」沈亚之身旁的芸娘却笑道:「你要别人误认为你是沈亚之,我可认得你不是,你是薛万徹『丹阳公主』的驸马!」薛万徹大吃一惊:「你怎么知道的?」 芸娘道:「你大概没有听过『控鹤监』三个字!」 「控鹤监」三个字入耳,薛万徹更是大吃一惊! 这是个朝廷公然支持的秘密组织,专门监控侦察朝中大小官员,专门向皇帝打小报告,作为政治迫害的工具!薛万徹也算是颇有见识,不由大惊失色:「你是蔷薇夫人?」第十三章怒降天火 董芸娘道:「我是『蔷薇夫人』女儿董芸娘,你能一耳光打死一个老百姓,三拳两脚就把他们打伤,你又自称驸马。当朝驸马之中,只有你是鲁莽武夫!」董芸娘排众而出,走向这个武夫,一面道:「在这个专制的时住,又有这样专制皇帝,说什么『罪不及爵爷』去报官叉怎么秉公处理?可是你要知道,王法虽拿你没力方法,我这个小老百性,却有方法治你的……」·薛万彻一看她这娇滴滴的美人儿,冷笑道:「你叉能如何?」 「杀人本应偿命,但是念及你是薛元帅的儿于,你本人也在战场上立下过汗马功劳,今天不用拿命来抵罪……」 薛万彻只是冷笑。 董芸娘拔出一柄匕首,扔到他面前:「剁下一根手指,算是略施薄惩,以观後效:另外再多赔些钱,抚恤从优!」薛驸马一生从未受此大辱,气得紧握双拳,骨节格格作响!芸娘却一点也不畏惧,冶笑睨视道:「如要逼我动手,我可能会砍下你整只手掌!」 薛万彻再也忍不住,虎吼一声,疯狂扑上!这薛万彻高大威猛,扑向这娇小玲珑的芸娘,就如猛虎扑羊一般!围观众人都惊叫起来,谁知他虽然在阵上勇武过人,要对他芸娘这样的武术高手却是小巫见大巫,根本不够看。 只见这芸娘娇躯一闪,反脚一勾,他那庞大身躯就砰然跌了狗吃屎,鼻尖正好在地上那柄明晃晃的匕首尖锋处!-芸娘道:「捡起匕首来!」 他果然抓了匕首,翻身而起!芸娘又道:「快剁一根手指,不然我就断你手掌!」 这薛万彻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绝不会把生死放在心上,挥舞匕首叉要冲上,却被「丹阳公主」拦住。 她虽然颇为鄙视这个驸马,可也不容许外人来欺侮他,厉声道:「你敢动他一根汗毛,我就去求我父皇,诛你九族,斩草除根!」 芸娘大怒:「你这女人,也太恶毒!」 身形一晃,就已欺身而上,劈劈啪啪,连打了她七、八个耳光!薛万彻又惊又急,挥刀上一肘抢救…… 却被芸娘一脚踢中手掌,匕首脱手飞上了半空!紧接著又一脚踹在他胸口,踢得他蹬、蹬、蹬、连退十几步,终於还是站立不稳,一屁股跌坐在地上!那柄飞起的匕首正落下,芸娘又是伸脚一攫…… 那匕首疾飞而去「噗—」地插入泥上中,深入没柄,位置正在他跌坐的两腿之间,只要再上半寸,就会割下他的肾囊,这辈子绝後了!芸娘满面煞气,一手捏住「丹阳公主」左肩穴道,将她援拖倒拽,拉著逼向吓得发抖的薛驸马,厉声道:「还不剁下手指,血债血还!」 同时她手指用力,捏得那公主杀猪似的惨叫!薛驸马至此再无反抗意志,拔起地上的匕首,手起刀落,将自己左手小指,齐根斩下!芸娘腿尖一拨一挑,那根断指拨到受害者身上去,算是血债血还了,那一挑,却将匕首挑起,接在手中,逼向「丹阳公主」面门!那薛万彻硬汉一条,断指只是小伤,却惊叫道:「不可伤及公主!」 芸娘笑道:。 「我要伤她,何须用刀?我只要她照镜子瞧瞧自己长的什么德性?」 这匕首晶亮,打磨得光可鉴人!「丹阳公主」果然由刀上照见自己的尊容,已经鬓发散乱,衣衫不整!突然她感觉到自己脸部肌肉,一阵无法控制的剧烈跳动,她吓了一跳,再向匕首一照,惊见自己变成了嘴歪眼斜,半边脸肌肉僵硬的怪模怪样啦…… 「丹阳公主」惊叫道:「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你对我做了什么!」 芸娘把她往地上一丢,冷笑道:「你可瞧清楚自己的嘴脸了?你可满意自己这副德行?」 「丹阳公主」哭叫道:「怎么会变成这样?会不会好起来?」 芸娘道:「所谓相由心生,心肠恶毒,脸上就会是这个吓人模样,如果你打算一辈子用这模样见人,你就尽管去求你那皇帝老爸,用武力来对付我们好啦!」 「丹阳公主」荣华富贵,已是人间之最,叉何必为了一时意气,弄得这样见不得人?只好松口不再倔强,道·.「你能救我?」 芸娘笑道:「是我弄的,怎会救不得?」 「丹阳公主」道:「那救得快救我!」 芸娘点头道:「百姓狗命虽不值钱,但他一定也有高堂,也有妻小!」 「丹阳公主」立刻扯下自己的项链、发钗、戒指、手镯、一古脑儿全用手帕包了:「如果不够,我回去再派人送上钱票……」 芸娘追问一句:「多少?」 她一辈子从未花过钱,她已完全不知道钱到底有什么价值?所以她一时答不出来。 这公主望望驸马,这个闯了祸的驸马一开口就开天价、昂然道:「黄金一千两!」芸娘这才点点头道:「死者的抚恤,伤者的医疗安养,这些钱勉强够用……」 她捧著那手帕包著的首饰、珍宝,走向死者的亲友,递给他们,温言道:「你们先回去办好後事,明日再派人来取抚恤金!」 家人都感恩涕零,抬了死伤,陆续离去。 薛万彻道:「我们可以走了吗?」 芸娘道:「你何不问问你老婆?」 薛万彻正想向「丹阳公主」开口,谁知她暴怒之极,一耳光掴去:「你死人呀?你没看到我这个样子……」 她转向芸娘道:·「你答应把我弄好的……」 芸娘道:「你答应的黄金一千两!」 「明日派人给你送来!」 「行,我不怕你跑了!」 她手中匕首疾下「噗—」地刦破「丹阳公主」耳下血管,顿时鲜血直流!「丹阳公主」惊叫,薛万彻亦急上前用手帮她捣住,却听芸娘怒吼:「我这是要给她放血治病,还不放手?」 「丹阳公主」吓坏了:「放血治病?」 芸娘道:「你已年逾四十,平日养尊处优,生活无序,饮食无节,血脂肪过高,俗称『血浊』!」 「啊?」 「加上你脾气暴躁,动辄发怒,血压高,心脏负荷不了。刚才被我一顿打,恰巧引得你颜面神经受损,三叉神经受伤,才会变得这半边脸歪斜的怪模样!」此刻「丹阳公主」耳下伤口,污血流尽,渐渐凝住。 芸娘点头道:「从今天起,改吃素食,半年後再来,我会为你根治……」、她伸手在「丹阳公主」脸上一抹!·一股灼热暖流……「丹阳公主」一惊!芸娘松开手道:「好啦,你们可以回去啦!」 「丹阳公主」叉急忙抓住芸娘的手,用她的匕首再照照自己的脸,果然奇迹似的恢复正常!「丹阳公主」惊喜万分,对这个「控鹤监」的女人,恐惧更盛,拉著薛驸马,匆匆离去!匆忙中又几乎撞在一辆轻便马车上!「丹阳公主」又在大怒:「你瞎了狗眼?」 薛驸马又赶紧阻止:「不能生气,不能发怒……」 这二人才相搀扶著,匆匆离去…… 从这轻便马车上下来的,正是那位「枢密院」府椽萧禹!萧禹并未注意到刚才这一对颜容不整的公主驸马,却把目光放在这广场中央的一位公子身上。 他注视著的就是沈亚之。、沈亚之也注意到这位清癯高瘦老者,立时神情变幻不定,脑海中涌现出现许多奇怪的画面,回忆起无数往事!一时间酸、甜、苦、辣,五味杂陈,最後赶上两步对萧禹跪拜了下去:「学生沈亚之,叩见恩师!」 萧禹急将他扶起,喜极激动道:「沈亚之,果真是沈亚之……」 他一再仔细打量他,感慨万分:「武德丙辰一别,十余年了吧……」 「武德」是大唐李渊的年号。 李渊一辈子转战南北,创下一个千秋万世的基业,首先想到的开科举也,为国家培育人才。,终於在丙辰那一年,举大唐开国以来的第一次「大比」。 鸿胪寺正卿萧禹是主考官,三场比下,挑出十篇最佳文章,重新誊写,呈给李渊亲阅!这十篇文章,完全没有姓名记号,完全不下评语,李渊仔细品评,再再回味其中一篇中,有一句话:「经、史、子集内册,汗牛充栋,唯管子牧民三章,务富国安民,道约言要,可以晓合经义,可以久享天下!」 李渊经再三推敲考虑,终於後笔亲点这一篇为此科状元第一名…… 而这一篇文章,正是沈亚之写的。 而当年的眈匪之,年仅十四岁!十四岁的状元!又被李渊赐婚为当时年仅十岁的「翦云公主」驸马…… 在当年曾是轰动一时,脍炙人口的大事…… (此处图档少一页)「你说什么?」 沈亚之道:「恩师昔日有慧眼,加以提携,学生才有机会,点状元、赐驸马,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只可惜『玄武门』之後,命运乖舛,前途各异,思师成为李世民朝中要员,学生却沦为锺山『雨花台』的七残废丐……」 萧禹颇为动容,暗自喟叹。 沈亚之继续道:「依附权势者,终须仰承鼻息,须应旨意,久之渐失本性,不明恶善,不辨是非,性本相近,习之已远,就难怪师生之间,变成了道不同,不相为谋了……」这番话说得萧禹惭愧之极,愧然不安。 沈亚之道:「学生只是发泄心中积怨,一吐而後快,绝无要任何人苟同我的想法……再说学生此次到紫荆山来,也只为迎娶『翦云公主』完成先帝遗志,并非要来造反谋逆!」萧禹心中仍是,道:「我回去查过档案,的确有通令全国州县,『密查沈亚之』的通报!」 沈亚之坦然一笑:「我已现身,何须『密查』再者别人怕那皇帝,我却未必怕他。」 萧禹急拦住:「嘘……小心多言贾祸!」 他正往外走,又想到:「你决定何时迎娶公主?」 沈亚之用手指指对面那座「大慈恩寺」道:「不知道他们什么时侯能把公主打扮好!」 正说间,却见到那里一阵钟鼓齐鸣,法磬木鱼,梵音高唱…… 接著正门六扇相连的大门全开,这「大慈恩寺」内干余名大小寺侩,各著最正式的袈裟缁衣,口称法号,在了凡的率引之下,缓缓跨出庙门。 萧禹大为讶异!这是他们「大慈恩寺」迎接圣驾才会有的排场!了凡领著全寺侩侣,缓步直至沈亚之的巨大帐棚之前,高声道:「『大慈恩寺』代理住持,法号了凡,恳请求见沈施主!」 沈亚之大步而出,当门而立。 凌玉娇众女亦跟著出来,站在他身後。 萧禹老头,几乎笑出声来,他见到这里大群光头和尚,面对这边大群天仙美女,各自正襟危立,画面有趣之极!沈亚之瞄了萧禹一眼,毕恭毕敬地向了凡道:「在下沈亚之,敬聆大师教诲!」 了凡合什道:「老衲率全寺千余僧侣,一起出面,只为向施主郑重声明,敞寺并无『翦云公主』其人,施主日前之拜帖亦原璧奉还,敬祈明鉴!」 他一示意,身边了因立刻上前一步,将那只大红拜匣恭恭敬敬递上来。 沈亚之却不急著接这拜匣,只是微笑道:「你说贵寺千余僧侣,全都出面,在此为证?」 了凡道:「不错!」·「证明什么!证明我老婆不在你这座庙里面?」 了凡道:「正是!」 「如何证明?是证明你们之中,没有任何人见过或听说过有『翦云公主』这个人在你们庙里,对不对?」 「对!」 「没有见过或听过,却并不能证明就是没有,对不对?」 了凡怒道:「施主想要强辞夺理,对不对?」 沈亚之冷笑:「你们这干余秃驴,又有谁曾经见过神佛?听说神佛了?你们叉为何早也拜、晚也拜,拜到老、拜到死?」 了凡更是大怒:「难道你就见过、听过?」 沈亚之道:「神佛?我可没有听过、见过,我也不会愚蠢得把自己一辈子葬送在这里面!」了凡道:「老衲是指『翦云公主』你又如何敢一口咬定是在我寺内的?」 沈亚之叹道:「不瞒大师说,在下是个极为痴情的人,日也思、夜也想,竟然能与吾妻心灵相通,是她召唤我来,要我拯救就脱离苦海。」 他说得言辞恳切,但这些出家之人,早已斩断七情六欲,岂能听得进去?了凡大师再次示意,了因将拜匣恭恭敬敬递到沈亚之手上。 沈亚之接在手中,大声道:「久闻贵寺住持,是一个名叫『大慈圣僧』的老和尚,今日为何不见?」 他这样直呼圣僧之名,众僧俱都愤怒,了凡压制怒火,道:「家师多年前就已修行,寺中大小事务,全由老衲代理。」 :这就是了!在下也是与『翦云公主』离散多年,会不会是大慈这老和尚…?」了凡大怒:「住口!家师乃有道高僧,岂容你如此诬蔑?」 沈亚之不甘示弱,同样大声道:「你们个个都敢出来向我保证,老和尚为何不敢?是不是有难言苦衷?」 了凡道:「原来你只是个专会诬赖护骂,不尊长上的家伙!」 他锡更杖一顿,喝道:「回寺!」 众僧全都同时来个向後转,倒也整齐一致,训练有素。 顷刻之间,全都回到寺内,六扇庙门也全都关起。,.这萧禹老头叹道:「看来他们真的没有公主。」 沈亚之道:「连恩师也这么说?」 萧禹立刻警惕,谨慎道:「你是我得意门生,了凡是我方外至交,你们既然如此针锋相对,老朽还是退出是非圈,回到京城,不闻不问的好……」 沈亚之冷哼道:「正是如此,明哲保身,不立危楼,圣贤之道!」 萧禹又怔:「你说什么?」 沈亚之不屑道:「算了,恩师还是早回京师,去效忠你的皇帝去吧!」 说完他竞掉头走回大帐之内,不再理他。 凌玉娇上前向他道:「沈亚之迭逢大难,性格大异,老师勿怪……」 接著就连她也都转身入内,不再理他!口口口沈亚之一家人全都欢聚在大帐之内,愉快地吃著晚餐,而对面这边的「大慈恩寺」内,却气压沈重,一餐晚斋吃得个个心头像有千斤石头重压一样,连气都喘不过来。 了因实在憋不过,鼓起勇气向了凡道:「明日寺门开不开?」了凡烦燥不堪,吼道:「不开…不开!过些时再说!」 对面那面帐蓬内灯火通明,不知道是说了一句什么有趣的笑话,引起哄堂大笑!接著,她们竟然是晚餐後的余兴节目,弹起弦琴,引吭高歌起来!尽是莺声燕语,清脆娇柔的声音,勾得这庙内大小和尚,个个心火如焚,拚命盘膝而坐,努力敲著木鱼念经!大概是沈亚之示意如此,绛儿向「十二金钗」道:「唱唱你们在『玄武水榭』的那几首歌!」 这「十二金钗」果然是经过薛无双精心调教,琴艺歌艺,俱都一流:丽质仙娥碧萝殿谪向人间未免凡情乱宋玉墙东流美盼百花深处曾相见歌声柔美,歌词绮丽,引得一阵热烈掌声,纷纷叫好:三逊有,再唱!」 「十二金钗」果然再以清亮悦耳的嗓音,合唱著仙境般的歌曲:十洞三山虽路阻有心还得瑶台傍仙侣瑞香风引相思路知是蕊宫琼液驻这「十二金钗」个个身怀武功,有意将歌声用力送将出来,这「大慈恩寺」内,大大小小的和尚,俱都坐立难安,木鱼敲得震天价响,喃喃地著用梵文发音的经文,却又不知所云…… 了凡咬牙切齿,怒道:「真是岂有此理?佛门清静之地,竟来了这么一群妖孽、魔障!」 了因义不容辞,道:「待我去警告他们,赶快滚蛋,否则报官究办!」 了凡皱眉道:「这么深更半夜,你要到那脂粉堆里去?」 了因慨然道:「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了凡道:「只怕你入这红粉地狱,就要永沉十八层阿鼻地狱啦!」 了因吓得心惊胆战,急忙盘膝打坐,眼观鼻,鼻观心,心观…… 唉!日间所见的那群美女,倩影巧笑怎么老是在眼皮底下跳动不已?幸而对面那帐棚内,也顽笑够了,不再喧哗吵闹了。 渐渐地灯火熄去…… 终於夜深人静,进入了甜蜜梦乡!而这边「大慈恩寺」里,却有大多光头和尚,一时仍无法静下绮念之下……殊不知刚才的那阵喧哗吵闹,正是她们掩护一群在夜暗中悄悄起飞的银鹏女将!十数名银鹏展翅飞入夜空…… 其中一位却飞入了「大慈恩寺」。 那些和尚们努力念经,努力祈祷,要抗拒对面传来的「靡天之音」时,外面的夜暗中,无声无息地低空掠过一位「银鹏女将」董芸娘!在掠过低空的途中,她以极轻极高明的暗器手法将一枚一枚的赤金小金宝,投掷在「大慈恩寺」的前院後院,回廊走道,鱼池花圃…… 不一会儿功夫,她就已完成任务,又悄悄飞走,没惊动任何人·口口口同一时间,这紫荆山南面小镇「泗汴桥」的上空,突然响起一阵飘怱流窜的银铃声!首先被惊动的,是镇上的狗!狗的耳朵最灵,一声到奇异声音,立刻开始大声吠叫!一犬吠形,百犬吠声,顷刻问这镇上所有的狗,全都狂吠不已!银铃声是飞行在夜空之中的「银鹏女将」故意造成的,目的是在惊醒人们!从空中看下来,家家户户的窗口都透出昏黄灯光,甚至有许多人举灯出门,四下探视发生什么事?他们手中的油灯,自然是照不见这半天空中的她,只能听到鬼魅似的银铃声,在上空盘旋,倏而向东,怱而往西…… 百姓们正在惊疑不定?半空中竟有情脆悦耳的声音道:「你们不用慌,不要怕,吾乃观世音菩萨!」 一千多年前的时代,民智未开,愚夫愚妇极易受骗。 一听是他们最最崇敬的「观世音菩萨」立刻跪到尘埃。望空膜拜…… 那个清脆悦耳,叉甜美叉温柔的女性声音,正是他们信仰中的常常化身上女性的观世音,果然叉开口道:「紫荆山上『大慈恩寺』收容『翦云公主』天降法雨化黄金,尽赐进香有缘人……」百姓有些听得懂,还有更多的是目不识丁的文盲。 所以那空中用普通的说法,再说一遍:「你们明天到『大慈恩寺』去进香,再去找金元宝,也要找『翦云公主』…。」那声音愈飞愈远,最於终於消逝不见…… 那狗儿也不吠了…… 百性们惊疑不定,相互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突然四周一阵叮叮咚咚响声!狗儿又惊得狂吠,人们惊慌寻找,竟然找到一些金币,果然是天降法雨,化为黄金!果然是他们这些有缘之人……、欢呼声又惊醒了所有人,大家全都披衣而起,举著烛火,满地找「天降黄金」…:口口口这一夜之间,长安城到紫荆山之间,所有大大小小的村镇,全都在同时间被「观音显圣」 百姓们本也惊疑不定,但是最後那一招天降金币的做法,非常管用!明明就真的捡到黄金,可见菩萨没有说谎,可见那「大慈恩寺」里,一定真的有金元宝!他们就再不犹豫,决定明日一大早就动身,朝山进香去!银鹏女将先後完成任务,先後趁著夜色昏暗,飞了回来,并未惊动任何人!回来的银鹏女将一个个向凌玉娇回报…… 凌玉娇清点人数,确定大家都平安无事的回来了,这才示意大家,可以不用再大声吵闹啦!这帐内才渐渐安静,渐渐睡去…… 口口口次日天明,寺门果然紧闭,他们笨得要采退缩之策!谁知有大批朝山进香客,陆续涌到。 竟然不得而入,难道和尚要独享这批财富?先是怨恨、咒骂,粗鲁村野之民,开始将那寺门,一阵用力捶打,敲得呼呼乱响,一面怒骂:「什么贼庙、贼和尚,关起门来不敢见人么?」 「狗眼看人低的势利眼,皇亲国戚来了,就供奉祖宗一样,咱们老百姓就该吃闭门羹么?」 「菩萨普渡众生,咱们却是捧著猪头,找不到庙门!」 「死秃驴,再不开门,就把你这山门砸烂!」 这门内的了因吓得不知如何是好?了凡眼看众怒难犯,只得下令开门。 了因才拔开门闩,就被一股人潮撞倒!大门挤开,大批人潮蜂涌而入,将这了因踩得哭爸喊娘,拚了老命爬到旁边去,缩在墙角。 这些香客争先恐後,都挤到大雄宝殿,恭恭敬敬地点上三支香,叩头祈祷道:「佛祖保佑,让我见到『翦云公主』让我找到金元宝!」 赶紧叩头起身,赶紧将三只香插进香炉,赶紧冲了出去,开始将「大慈恩寺」里里外外,仔细寻找…。.上山的人愈来愈多…… 上香的人愈来愈多…… 寻找的人也愈来愈多了…… 整座「大慈恩寺」院内每一个角落都挤满了人,大家都在努力寻找。 了凡终於忍不住,拦住一位香客问道:「你们究竟在找什么?」 「在找『翦云公主』也在找金元宝!」 了因奇道:「谁告诉我们这里有金元宝?」 「观世音菩萨!」 了因大吃一惊,正要再问,那人已不愿再与他多罗嗦,转到别处再找去了。了因实在又憋不住,再去拦住一位妇人问:·「到底是谁告诉你们,说这里有金元宝的?」 妇人立刻双手合什,极虔诚极崇拜地仰天闭目,道:「『观世音菩萨』昨夜在我们村子里显灵,告诉我们说紫荆山『大慈恩寺』收容『翦云公主』就天降法雨,化为金元宝,叫我们来找,谁找到是谁的!」她话刚说完,就听到有人欢呼道:「找到了!找到了。」 众人闻声围去,了因也好奇跟去…?只见那人手中一只五钱重的赤金元宝,在太阳光下,晶亮闪光,可爱之极!众人俱都钦羡不已,那幸运家伙竟当场跪下,望空仰首道:「菩萨慈悲,感谢菩萨……」 他在这里感谢,其他的人又分头展开搜寻。 这次他们找寻得更仔细了!不久又传来欢呼声,又有人找到金元宝啦…!这庙内如火如茶地找元宝,庙外却来了大批民夫,他们是不知名的善心人士,花钱雇工而来…… 他们上山去砍伐这紫荆山四周特产的「紫荆竹」。 这紫荆竹修长笔直,韧性极佳,通体是暗紫之色,光洁可爱。 他们大量砍伐这种紫荆竹,运到这「大慈恩寺」来,沿著山路两旁,大量地挑运竹棚,顶上叉盖上厚厚的茅草。 就这样整排整排地建,愈运愈多,渐渐地山路两侧庙前庙後的空地,甚至挨著这「大慈恩寺」的四面院墙,也搭建了一圈又一圈… 只是搭建的速度虽快,却仍然很快的被上山来进香兼寻宝的群众所占领。他们是远道而来,叉不肯马上就回去,这些竹棚就成了他们最好的暂时栖身之处。 就像苍蝇一定会逐臭,摊贩一定会追逐人群!不久这里就聚集了各式各样的摊贩,吆暍叫卖,热闹非凡。 只半天功夫,这「大慈恩寺」就变成了迎神庙会一般的热开了起来…。 这些人不辞辛苦地远道而来,只因为听说「观世音菩萨」显灵!而事实上又真的前前後後有十几个百姓,找到金元宝,只是尚未发现「翦云公主」而已。奇怪的是,这庙前竞有座巨大帐棚,上面有字,写著:驸马沈亚之迎娶翦云公主莫非「翦云公主」真的在这庙里面?这座帐棚里,进进出出的,全都是漂亮美女,又亲切又和蔼,而且有问必答。有几位好事者就问道:「驸马呢?」 「在里面等著要迎娶呀!」 「什么时侯迎娶?」 「不晓得,要看他们什么时侯才肯放人?」 「放人?放什么人?」 「放公主呀!公主进去烧香礼佛,就被他们花言巧语骗得留在寺内学佛修行,更进一步将公主监禁藏妥,不许与外界接触,也不让外人找到她。」「可恶,岂有此理?」 他们抡臂而起:「我们去找他们要人去!」 所谓人多胆大,人多气也旺,他们就聚了好几十人,进入寺内,吵著要「翦云公主」!了因耐心地解释道:「各位施主一定弄错了,佛门清修之地,怎么可能有公主呢?」 「骗笑!谁不知道你这『大慈恩寺』是专门接待王子、公主、皇亲、国戚的!」了因道:「的确有王子、公主来本寺还愿进香,不过上完香,办过佛事也都各自回家,不可能留在这里的!」 「是你们哄骗公主,同时也监禁公主!」 了因失笑:-「公主是皇上的女儿,皇上要是不见了女儿,本寺这里岂不闹翻了天?」 这些愚夫、愚妇自然是很容易哄骗,他们结夥已走出来,到大帐对她们一一说了。 她却恨声地幽幽笑住,伤心不已:「皇帝的御林军,知府大人的捕役,九门提督的军队,前前後後来过多少次?把这里面全都搜逼,公主却托梦给我,说她被和尚杀害,尸骨埋在一处静寂禅床之下!」 大凡女人眼泪,最是博人同情,尤其是美女的眼泪!这些人立刻义愤填膺,怒吼起来:「这还得了?原来是座杀人灭尸的黑店!」 有人纠正他:「黑寺庙!」 美女更是哭得梨花带雨,伤心欲绝的哭道:「那些军人官差,怕得罪神佛,伯打下地狱,随随便便查问两句,回去交差了事,可怜的公主就此永远埋骨在那里面阴冷,潮湿的角落,永远不得见天日。」「啊…?」 她突然激动地生气道:「连『观世音菩萨』都显灵,叫你们来找公主,你们去只知道找金元宝发财!」众人一怔,她又哭求道:「公主的冤屈,只有靠你们诸位啦…!」 「我们该怎么做?」 「多找些有正义感的人,大家拿了铁锹去挖,只要找到尸骨,再将那些谋害人命的秃贼,扭到官府去!」 他们果然义愤填膺,一呼百应,许多愤怒群众就冲进了「大慈恩寺」内,专找那些净寂禅房,不由分说,掀开床柜桌椅,大肆挖掘起来!这下子的破坏力就很大了,同时间谣言满天飞,口耳相传,愈传愈离谱…。「挖到尸骨,不知道是不是公主…?」 「到处都有尸骨,可见这间黑寺庙,谋财害命,杀人如麻…。」 「冤死的孤魂托梦,亲人都来认尸啦!」 「打,打这间害人的黑寺庙,打这些杀人的凶手!」 惊急的和尚要阻止他们乱挖乱掘,愤怒的群众却把他们当凶手,痛打一顿。就这样闹了一天一夜!群众的情绪终於从激动转为惊慌,因为又谣传说:「寺里的和尚报了宫,大批捕役要来抓人!」。 「快走…快走!不要被抓去了倒大霉!」 激愤像怒潮,惊慌却像野火!片刻之间,这批闹事的群众都走得乾乾净净。 了凡、了因正自吁了口气,山下又来大批香客…… 他们是另一批「观音显圣」的百姓…… 他们又涌入寺内,四处找「金元宝」!了凡再也忍不住,冲到大帐前,大吼要见沈亚之!群众将他围住,拉手拉脚,要把他抬进去,吓得他如遇蛇蝎,急急後退。这次为首的是「雨虹仙子」她巧笑倩兮道:「大师昨日不是调头而去,关门不理的么?」 了凡怒道:「哼!你们到底使了什么诡计?」 雨虹笑道:「咦?大师是有道高僧,怎么会无凭无据,诬赖起人来啦?」 了凡口不择言道:「看我报官,把你们全都赶下山去!」 「雨虹仙子」道:「啧啧……昨天皇上的亲生女儿『丹阳公主』与征东大元师薛仁贵的亲生儿子,都不说这句话……我就不相信你个秃头和尚,能狠得过薛驸马跟『丹阳公主』?」了凡又恨又呕,道:「你们到底要怎么样?」 「早些把『翦云公主』交出来。我们就乖乖的离开,否则……哼…哼!就跟你没完没了!」 了凡急得几乎哭了出来:「我们没有「翦云公主』怎么交出来?」 「你们没有?你那老不死的师父有,去叫他出来!」 身後沈亚之走了出来,向「雨虹仙子」道:「大师是有道高侩,不得对他老人家无礼!」 雨虹等女将退到沈亚之身後去。 沈亚之微笑著对了凡道:「真是抱歉给贵寺带来这么多不便,只因你虽代掌全寺大小事务,这件事却不是你处理得了的…。」 「不,是因为你弄错了……」 沈亚之道:「不,是你根本不知道「翦云公主」行踪,只有你师父『大慈圣僧』知道,你去把他老人家请出来,以免你我双方愈弄愈僵,终至不可收拾。」 「你是在威胁我?」 沈亚之道:「我是在陈诉事实,你代理住持之职,你要对全寺千余位师兄弟负责,对贵寺之一草、一木负责,对贵寺以往之光荣以及将来之名誉负责。」 了凡道:「你是什么意思?」 「你可以一派死忠,坚持不肯松口,我也是抱定决心,不娶回我老婆绝不罢休。争端既起,我是进可攻、退可走,而你们呢?俗语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了凡道:「你……你简直是不可理喻!」 沈亚之冷笑:「难怪人要把你们这些和尚骂『秃驴』果然是驴子脾气,赶著不走,拉著倒退!」身旁女将俱都窃笑不已!了凡气得口吃,只见他伸手指著,急得发抖,口中只能「你…你……一沈亚之笑道:「好啦,你那师弟来了,一定是有什么大事要跟你商量。一果然是了因急急赶来,扯住他附耳低声说了几句话。 了凡神色一变,马上像打了强心针一样,变得昂首阔步,大声道:一哼…哼!看你还能神气到几时?」 然後他就与师弟回到本寺去了。 沈亚之略感奇怪?但并不担心。 雨虹在身後轻轻拉拉他,示意他进去,似乎有重要事情商量。 沈亚之一进帐,就见到凌玉娇等,正与另一绝色美女在一起。 沈亚之一怔:「薛无双?」 薛无双道:「你们前面表现得不错,果然逼得『大慈圣僧』采取了行动!」 「什么行动?」 「他向少林寺速援,少林掌门天净禅师,派了『少林十八罗汉』来!」 「啊,原来大慈是少林一脉…!」 原来这少林与大唐宗室大有关系,李世民被王世充追得走投无路时,就是少林和尚救了他一命的。。後来这少林寺还受到太宗的封赐:…:芸娘曾是「控鹤监」的领导人物,对这些事知之甚详,道:「这十八罗汉的确是少林一派的硬手,功夫了得,但也不足为惧。」 李莫愁亦道:「何况我们最近才练好了『天女散花阵』。」 薛无双却打断了她的话,向沈亚之道:「我们要配合『陆散人』的通盘计划,所以从此刻起,要采低姿态,用苦肉计!」沈亚之道:「不错,这正是我为什么坚持要保持『完全没有武功』……」 他笑道:「他们原是坚持否认,弄得连我都没有信心了,他却又沉不住气去请了十八罗汉来,等於不打自招。」 他望著众女眨眨眼:「不知道你们会不会演戏?」 众女大感兴趣道:「演什么戏?」 沈亚之道:·「等一下,我就会『失陷』在那里面,你们就叫嚣怒骂,骂得愈泼辣,愈刁蛮愈好,一定要激怒他们,冲出来跟你们打一架!」 众女大为兴奋,有的道:「骂人我最会!」 有的道:「打架我最有兴趣!」 沈亚之道:「好!我要你们就像『老公被人谋杀了』那样,死缠烂打,暗下狠手,表面上却要节节败退,全都负伤流血,甚至引得火烧帐棚,又狼狈又可怜…。」宁儿、馨儿大乐:「好,我故意扯破衣服,躺在担架上喊救命。」 绛儿亦道:「对!我受了动伤不能动,还无继续骂他祖宗十八代!」 赵君璧道:「能不能动用银鹏装?」 沈亚之道:「不要,那是我们的秘密武器!」凌玉娇担心:「你呢?你没问题吧…?」 沈亚之笑道:「放心!他们是出家人,再狠也不至於变成杀人凶手!」 他阻止众女再说下去,转头向薛无双道:「我要借重你的武功,表演一场很难的戏!」 薛无双接受挑战,眉毛一扬道:「什么?」 沈亚之道:「我要你表演一场『金甲巨灵神』显灵,用『天火』烧他的房子!」 :晅个容易!」 沈亚之道:「只怕不容易,你要在十八罗汉『大慈圣侩』那样的高侩面前,众目睽睽之下,自天而降,出手霹雳,击中他那座最高的建筑物『大碑塔』。」柳含笑道:「薛姊姊放心,我会帮你装扮,包准吓坏他们!」 沈亚之道:「还有半个时辰就是黄昏,当『大碑塔』的塔影照到这帐棚时,你就飞下来放火,喊一句:『早放公主,多结善缘』……」 薛无双皱眉:「我是女人声音……」 沈亚之道:「这倒是个难题……算了,不用开口,反正放了直上青云,再远走高飞!」 他起身往外走去,一面道:「时间紧迫,你们赶快准备,依计行事!」 口口口这少林十八罗汉,兼程赶到,听完了凡报告,不由大怒:「可恶沈亚之!」突然那小僧叉急奔而至,一路呼暍大嚷:「不得了,来啦!真的来啦!」 了因暍阻:「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小僧挨骂,顿时吓得不敢开口。 了因骂道:「到底是谁来了?」 「驸马,驸马爷来了!」 了凡惊道:「是沈亚之?」·十八罗汉立刻起身迎向大门口:「来了正好!」 这十八罗汉高矮不一,胖瘦各异,神情却有是一样的倨傲自负,目中无人·十八罗汉一字排开,拦在大门口,向沈亚之道:「来者何人?」 「『翦云公主』驸马沈亚之!」 「有何贵干?」 「求见主持『大慈圣僧』!」 「圣僧正在闭关,施主请回。」 「圣僧不肯接见,在下就进去到我佛之前,上香祈祷,我佛慈悲,保佑大慈及诸位,全都功德圆满,早登极乐!」 这十八罗汉顿时大怒:「你找死!」 沈亚之及时伸出一只手指摇摇:「列位武功高强,尽可欺凌弱小,只是……你们就打算在这里,当众动手不成?」他示意身後,果然那巨帐之前,一字排开的是凌玉娇等人。 沈亚之笑道:「在下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我那妻妾侍婢,可个个都是大有来头之人!」 「哼!」 沈亚之道:「你们佛门不是有个故事『白蛇传』么?此刻我是许仙,你们是法海,只要将我监禁在金山寺,就可拆散我们夫妻!」 十八罗汉耸然动容:「我们为什么要拆算你们夫妻?」 沈亚之道:「阻止驸马与公主见面,算不算拆散夫妻?」 了凡得了强力奥援,可以大声讲话:「公主不在本寺!」 沈亚之坚持道:「你只是代理,你说的不算,我要见大慈,他说了才算!」 「圣僧不会见你!」 沈亚之道:「那么让我入寺上香,佛前祈祷……」 了凡又要开口,却被十八罗汉暍住:「让他进来!」 了凡只得让开。 沈亚之得意地走入寺内,一面高声暍道:「各位庙里、庙外的善男信女请注意,听说这座『大慈恩寺』根本就是一家专门谋财害命,然後杀人灭尸的『黑寺庙』我进庙之後,万一也遇害,各位千万不可与我申冤!」 十八罗汉怒道:「你胡说什么?」 沈亚之道:「你看,你们十八个凶神恶煞,将我团团围住,一副随时要把我生吞活剥的样子,不是黑寺庙是什么?」 十八罗汉又好气又好笑。 沈亚之进了寺门之内,开始四面到处乱闯,见门就推开探视,一面高声呼唤道:「公主——公主你在哪里?老公来找你啦!」 了凡与十八罗汉紧紧追在他身後。 沈亚之仍是大喊:「他们把你关在哪里?你出声音,我就来救你!」 了因忍他不住道:「我们干嘛要把她关起来?」 沈亚之道:「她跟我提起过,说她敬佩大慈师父,常常听他说法,又说她与佛有缘,要她抛家离子,出家事佛……」 「胡说八道!」 「我才没有胡说,有太多混账王八蛋的大师,师太,为了壮大他佛门声势,拚命鼓如簧之舌,立地狱报应之说,假因果轮回之名,蛊惑意志不坚的可怜百姓,要他们不顾父母养育之恩,不顾亲友期盼,不顾社会责任,放下一切,出家当和尚,当尼姑!」 他又情急大喊,状似疯狂地四处找…… 「公主——公主你千万别傻,你千万别听大慈那老秃驴的……:」 「住口!」 十八罗汉再也忍不住暍道:「毁谤我佛,太过无礼,该下十八层地狱!」沈亚之昂然道:「何谓佛?何谓礼?」 众人为之一怔。 沈亚之冶哼道:「礼本事亲、事君,佛却叫人背亲出家,以匹夫抗天子,以继体悖所亲,尔等不生於空桑,乃遵「无父」之教,不孝、不亲,果真有地狱,该为尔等设!」 Scan by:双鱼梦幻曲 OCR by:lzb 双鱼梦幻曲独家连载转载时请保留此信息 ======================================== ======================================== 《艳侠情种》宫商羽著 第十四章在水一方 十八罗汉忍不住禁申言道:「佛法兴自汉朝,引善遏恶,冥助国家!」 沈亚之道:「西域之法,无君臣父子,以三涂六道,蒙昧愚民,追既往之前世罪,窥将来未知之福,口诵梵言,以图偷免而己!」罗汉仍要强辩:「佛在清静仁恕,周武帝以三教分次,大慧禅师有赞幽远,历众供养,而无不显!」沈亚之不屑与辩。 十八罗汉张口结舌,还要强辩,突闻寺外更有喧闹之声!小僧又紧急万状,奔了进来,一路喊叫道:「不得了,又来了,又来了!」 了凡怒吼:「说清楚些!什么又来了?」 小僧道:「女人…那些女人,全都找上门来!」 了凡紧急,十八罗汉给他壮胆,一起来到门口。 只见凌玉娇领了众女,在门口暴跳叫嚣道:「死秃驴!贼和尚!干嘛把我老公抓进去!是不是要叫他出家当和街?」 了凡道:「才没有…?」 众女早就与沈亚之商议好的,所以大胆开始谗骂诬蠛,无所不用其极。 连孔老夫子都叹道:「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这女人要是要起赖来,只怕天王老子都会逃之天天的,何况和尚与女子对骂而不服输者,几稀!十八罗汉气得厉声大吼:「住口!」 凌玉娇示意,绛儿首先发难,跳上去就是一耳光,同时骂道:「怎么?要打架不成?来呀!来呀看本姑娘打得你满地找牙!」 身为十八罗汉,猝不及防就挨了一耳光,不禁大怒!出手还击,却又被她刁钻地一脚踢在他胯下!尽管他练了极高明的强硬功夫,那里仍是全身最柔软最脆弱的地方,痛得他捧住那话儿直跳!绛儿却拍手大笑:「唉哟……对不起!要害得你断子绝孙啦!哦哦……还好!做和尚本来就是要绝子绝孙的!」 另一罗汉大怒:「好阴毒的女人!」 他一拳打去,却被一旁的李莫愁斜撞开去,绛儿乘机一个筋斗倒翻出去,落地时再故意跌坐地上,哀声大哭,呼天抢地起来:「哎呀!你们看那,这里的和尚打人啦!」 这罗汉正自惊怔…!莫愁仙子已经一轮快攻,招招得手,幸好他皮厚肉粗,练的又是降龙伏虎的硬身功夫,这才勉力挺住!战端一起,众女全都围攻而上…… 「天女散花阵法」展开,将十八罗汉层层包围,重重抢攻!一时间只见无数粉拳绣腿,笑颜娇艳,香风薰人,心都醉了…… 幸好这十八罗汉佛门高侩,抱定「色不异空,空不异色」的决心,奋力反击!众女开始按沈亚之指示,一面狠下杀手,一面却佯作败退!顷刻间众女负伤连连,鬓发蓬乱,衣衫破裂,早就备好的鸡血、猪血,往身上乱涂乱抹,口中哀声惨叫,却连十八罗汉的祖宗十八代,全都挖出来痛骂……寺庙内的沈亚之,很快地将四下找寻了一递,似乎没有什么地方可以隐藏一个大活人!眼看太阳偏西,黄昏来临,他开始算计,该如何好好引导大家来看一场火烧「大碑塔」…。 突斥背後一声冷笑,沈亚之回头,却不见任何人影?他心知自己此刻全无武功,定是遇到高手!此刻的高手俱都在寺外广场拚,这高手又是谁?莫非…?心神才动,他故意擎道:「怎么回事?莫非有鬼魅不成…?不对!这里是菩萨寺庙,鬼怎么敢来?」 他不再理会身後的人,迳自走到大雄宝殿之前的广场上,面对殿内那座八丈金身巨佛,大声暍道:「我佛慈悲,不忍见苦海沉沦,此刻寺外流血拚斗,寺内惶然不安,皆因『翦云公主』而起·....·」 果然叉斥得身後有冷哼之声…… 他不再回头,扬声道:.「愿我佛显灵,指点迷津,大慈老秃驴龟缩不出,了凡贼秃驴茫然无知,只有凭佛决断!」 他稍停片刻,恭恭敬敬跪叩之後,起身大喊:「如果公主不在,请刮大风示意,若是真的把公主隐藏起来,不让我夫妻见面,就请展现威灵显赫,天降大火,把这座佛门败类的『大慈恩寺』烧它个精光,以免欺名盗世,玷辱我佛!」 满寺千余僧侣俱都听到他的吼叫,心想这人定是想老婆想疯了!他们皈依佛门,信仰虔诚,但绝对不会相信「神迹」这回事!他们的经典中不断提到因果报应之神奇事迹,但那全都只是在教化世人,吓唬乡愚,连他们自己都不相信会有「现世报」这回事。 这沈亚之取然呼唤「威灵显赫」要求显灵,岂不痴心妄想?只见这沈亚之如痴如呆,伸手向天,不断呼唤道::逗寺内若无公主,请刮大风,若是藏有公主,请降天火。」 他身後却发出一声极轻极微的叹息:「作孽呀…!」 沈亚之忘情地大喊,一转身差点就撞上一个乾瘦高长、白眉、白须的老和尚。他就是刚刚现身的「大慈圣侩」他眼明手快,及时将沈亚之扶住。 沈亚之心中早巳猜到是他,但是他故作不说,也不注意他是谁,只是用力甩开他。 谁知一甩不脱,还是大慈赶紧松手,让他甩开。 原来这个驸马沈亚之,竟然没有半点武功,与当年无异!沈亚之大概是情急生疯,一路大喊著:「若无公主,请刮大风,若藏有公主,就降天火!」 他一路竭力呼求,一面踉舱而行,一路出了「大慈恩寺」的大门。 一大慈圣侩」几次想拦住他,与他好好沟通,却终因一时犹豫,未及开口……「大慈圣侩」亦跟到大门口,只见争斗拚战中的双方,亦都因他这样悲怆欲绝,痴情至极的模样吸引住,竟也都停手!.沈亚之却只是在做戏,因为他身在地面,他必须亲自来到帐棚之前,才能确实日影偏西的程度!眼看时间就要到了,沈亚之怱地面向那座宏伟辉煌的寺院跪下,仰天祈求道:「佛祖、菩萨是你们自己一家人,官官相护,再求也无用。祈求过往神明,天兵天将,六丁、六甲,哪一位神仙听到?请求给我一个公正答覆…。」 他连连叩首,再拜求道:「他这个庙里,若无『翦云公主』请刮下一阵大风,我们心甘情愿,认罪领罚,乖乖挟著尾巴走开,再不来此骚扰…。」 此时夕阳偏西,晴空万里,哪有半点刮风的可能?他又大叫祈求道:「若是他们果真昧著良心,藏住公主,不让我夫妻见面,这种违背伦常,猪狗不如的贼和尚,就请天降怒火,烧他邪庙。」 这个毒誓下得太狠,就连十八罗汉亦不免心惊胆跳,忐忑不安,悄悄向大慈问道:「你这里面,到底有没有…?」 「大慈圣僧」有苦难言,正在嗫嚅不知如何启口?忽然有一女将指著天空惊叫:「哎呀,真的有神明!」 众女惊动:「哪里?在哪里…?」 「看,在那白云之间!」 众人全都翘首上望…… 就连十八罗汉与「大慈圣僧」也抬手搭凉蓬,仰首上望!果见天际白云之间,盘旋著一个金色闪亮的小点!又一少女发出惊叫:「啊!下来了,下来了!」 金色的夕阳照耀中,那金色天神迅速地自天而降!众目睽睽之下,只见一位金甲灵神,怒目竖眉,血盆大口,张开的金色双翅,牵扯著重重彩色飘带,手中握著一只巨大的金色大锤!众女惊叫中,震慑得全都跪下祈祷…… 「大慈圣僧」十八罗汉,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见那闪著金光的巨灵神,直扑他「大慈恩寺」最著名的那座十三层高的「大碑塔」去!堪堪掠至塔顶,巨灵神手中金色大锤往塔顶一击!轰地一声,火光闪现,浓烟蔽空!了凡大叫一声:「不好!」 众女却鼓掌大叫:「天降怒火,天降怒火!」 浓烟遮蔽了视线,待得再次看见,那薛无双假扮的巨灵神,早已起在高空,鼓著双翅,直上青云,消逝得无影无踪!众人只一错愕,才惊觉大碑塔火势愈来愈大!西北地区,入秋乾燥,火舌飞窜,余烬飘飞,转眼间一座大碑塔尽陷烈焰之中!阖寺僧侣,惊慌失措,全都投入灭火行列!凌玉娇来扶起沈亚之道:「我们要不要救?」 沈亚之道:「不要,烧光最好!」 凌玉娇笑道:「你不怕佛祖生气,把你打下十八层地狱?」 沈亚之笑道:「我只不过是烧掉他烂的,再给他重盖更好更新的,佛祖应该高兴才对!」凌玉娇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沈亚之道:「你们有没有人受伤?」 「没有,我们的伤全是假的!」 沈亚之道:「好,你们全都深居简出,对任何事都不闻不问,除非有人侵犯到头上来!」「好!」 「给我一箱珠宝,我要去『修房子』!」 凌玉娇由她的大车上取出一只箱子,正是在那种玉陵寝内的藏宝之中的一件!沈亚之取了块桌巾,将整箱珠宝全倒在里面,提在手中,向众女道:「我们很快可以归隐『百花宫』啦!」 阖寺千余僧侣,大家全力扑灭火灾…… 这场火势并不大,却因塔高十三层,提水灌救自然绝无可能。 聿好那少林十八罗汉武功高强,艺高人胆大,提了大刀阔斧,奔上顶楼,再由窗洞中翻身上了瓦顶,奋力将著火燃烧的梁柱破断,推落到地面上去,再由他们设法扑灭!这才有效地控制了火势,不让灾情继续扩大。·所以这「大碑塔」拆掉的比真正烧掉的多。 可是拆下来的燃烧梁柱,从十三层的高处往下推落时,难免也会有火星飞溅,竞将距离最近的「藏经阁」与「大雄宝殿」也波及!所幸那也只是损及一角,立刻就被扑灭,并未酿成真正的灾害…… 火势不久就被扑灭了,只不过人人都痛在心里…… 他们被一群百姓搞得天翻地覆,又听见那沈亚之的呼唤,就果真遭了这样一桩回禄之灾!这是怎么回事呢?我们的庙里,真的把人家老婆扣留不放?真的就遭了「现世报」不成?当然这些心中隐痛是没有人敢说出来的!了因、了凡也只见到那位师父,年老位尊的「大慈圣僧」独自坐在大雄宝殿的八丈如来金身之前,默默垂泪,黯自神伤。少林十八罗汉终於把火场清理完毕,这才陆续进入大殿,也都各自拉了蒲团,在大慈身旁默默打坐…… 这十八罗汉是大慈出面,从少林商借来此支援的,来时不知此处到底发生什么事?路上尽是百姓们的咒骂抱怨,甫一到达就莫名其妙地与那些泼妇般的女孩子们,。打了一场莫名其妙的架?莫名其妙地被女人駡了祖宗十八代,莫名其妙地蒙上「只会打女人」的恶名。总而言之,今天真是极为窝囊的一天。 最莫名其妙的是这场「天火」?他们终生礼佛,勤奋练武,绝不会轻易相信什么「怪力乱神」。 但是他们又人人都亲眼看见那自天而降的「金甲巨灵神」。 虽然不像是常常在幻想中出现的「神」那样飘逸神奇,但也绝不可能是什么阴谋诡计…!十八罗汉正在胡思乱想,外面又传来了争执之声…… 他们武功高强,内力深厚,一听就知道是那驸马沈亚之,而且只有他一个人。了因、了凡又努力要阻止他。 沈亚之却坚持要亲自求见「大慈圣僧」。 十八罗汉自然不需只为了对付阮沈亚之一人而出手助拳的,所以他们也都静坐不动。 大慈长叹一声,向外吩咐道:「让他进来!」 语音才落,沈亚之已闯入了大殿,望了他们一眼,道:「原来你们都在。」 大慈道:「你终於来了!」 沈亚之道:「原来你早知道我会来…。」 大慈道:「你也早知道我就是大慈!」 沈亚之大笑:「你也知道我因何而来?」 大慈道:「你的雕虫小技,岂能瞒得过我?」 沈亚之冷哼道:「微末小技,却能层出不穷,令你防不胜防,大伤脑筋。」大慈道:「我是既往不究,你也适可而止吧。」 「不行,我既然来了,不达目的,誓不甘休!」 大慈目射精光,厉声道:「不要以为我会拿你没辄?」 沈亚之哈哈大笑:「色厉内荏而已,愈是说狠话的人,愈是怕事,你这种『无三小路用乙的角色,我见得太多啦!」 大慈尚未有所反应,十八罗汉却已蠢蠢欲动!沈亚之急时暍道:「慢著!在下既然敢只身前来,就不会怕你们要狠,我能烧你一个角落,就能烧你整座『大慈恩寺』我既能烧了这里,当然也有本领叫你嵩山『少林寺』一夜之间化为灰烬,便不知你信是不信?」 大慈及时道:「我信!」 这就及时阻止了十八罗汉的蠢动。 「你到底要怎么样?」 沈亚之道:「我要我的老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如已火化,请把骨灰给我带回去…。一他说得诚恳,目现泪光:「先帝指婚时,她只有十岁,六年後打算结婚,却发玄武门事变,没有人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我醒来时,已经是个七残之丐,生不如死。一「以後还有奇遇,终於渐渐恢复记忆,想起前尘往事,自觉此生唯一亏欠,就是辜负了『翦云公主』所以才下决心前来,要报她知遇之恩!」 这少林十八护法罗汉,俱是佛门高僧,本已七情断绝,六根清净,竞也被他这般真情之言辞打动。沈亚之续道:。 「好不容易才打听到这条线索,据称『翦云公主』可能藏匿此处,在没有得到切确结果之前,我绝不会轻易放弃,轻易离去。一他将手中巾放在地上,推到大慈面前,打开後,现出那些珠宝来。 耀眼生辉,看得他们个个目瞪口呆。 一声惊叹发自大殿门口,原来了凡、了因,以及全寺大小僧侣,全都守候在门外,都在关心事态发展。了因从未见过这么多珍宝,不由得惊叫出声,随後又惭愧低头…。 沈亚之道:「原谅我刚才一时情急,令致贵寺遭此回禄之灾,在下特献此珠宝,重修殿宇,再妆金身,,只不过……」十八罗汉亦及希望此事能圆满解决,问道:「只不过如何?」 沈亚之道:「佛门子弟,不打诳语,贵寺上下,众口一词,皆言不在,唯独『大慈圣侩』至今未赐一言」十八罗汉,了凡、了因,亦都觉得有理,只是他们不敢开口相询而已。 沈亚之道:「或许圣僧有难言之隐,不敢坦承事实…,又或许我消息有误,公主确实根本不在这里…。」 十八罗汉忍不住向大慈道:「你就告诉他真相,让他死了这条心吧!」 沈亚之道:「告诉我她不在你这寺庙之内,我在佛前向贵寺全体上下叩首谢罪……」他转身向佛祖金身跪下,大声道:「我在佛前立誓果真的没有,我立刻离开,绝不再来打扰,否则甘受天打雷劈」 他转向「大慈圣僧」:「你也来立一誓,告诉我在与不在?一大慈就抖著…… 他再逼近一步,道:「一句话,到底在与不在?一这样重的誓言,他岂能有任何谎言?在与不在,一言而决!、沈亚之期待著他的回答。 十八罗汉亦在期待著他的回答。 大殿门外更有了凡、了因,以及全寺大小僧侣,个个俱都寂静无声,等待著大慈的回答。「大慈圣僧」已经被逼到再无退路的绝地了!他长长地叹了口气,终於开口,却是慢吟道:蒹葭苍苍白露马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众人摒息静气,都等著他说出公主的下落,谁知他却就此垂眉闭目,打坐入定,不再出声…。 殿外众僧等得不耐,了凡、了因亦打算离去,却见沈亚之满面悲,向「大慈圣僧」跪下,恭恭敬敬叩头道:「圣僧大恩大德,铭感五内。」 接著十八罗汉竟一齐起身,双手合什,排队围绕大慈,一步、一步,庄严肃穆,念起梵文「大智度经」。 了凡、了因大吃一惊,急忙凝神细看,才知他们的住持恩师,竟然就此生化涅盘啦!了凡、了因一声哀鸣,就在这大殿门口跪了下来!所有僧侣亦都跪了下来!沈亚之再拜叩首,起身离去…… 独自走出大殿,天色方现微明……这位「大慈圣僧」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的神情,显然是知道公主下落的:但又为什么原因,不肯坦言说出来?他到底有什么难言之隐?,他的死,是大限已到?还是因为要保守秘密,而宁愿自杀而亡?可是他临死不先交代後事,反而念一篇诗经。那又是什么意思?蒹葭苍苍白露马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他是不是在以暗语,要指示公主的位置?伊人是女性,这座和尚庙里,所指的当然是公主!在水一方又是什么意思?这座大「大慈恩寺」内,他刚才已经走过一遍,为了仔细些,他再四下找一次。西北乾早之区,紫荆山更是高地之上,这寺内没有任何池塘瀑布等有水的地方,甚至建有沟渠,都经常在乾涸状态。 除非是在寺外的某个蓄水之地。 但是如果是在寺外,他就很容易以一句「不在庙里」而推辞,用不著为难到走上死路呀。 难道这条线索就此中断了?就像此刻,他也走到一条「无尾巷」来了?这是後园花圃之间的一条走道尽头,前面是一堵「照壁」挡路!一般庙宇寺院也常常能见到这种建筑格式,最常在这样的一片平面上,写上一个大大的「佛」字!如果是大户人家,这样的照壁上还会写上一个二暇」字。 但此刻他见到的却是一幅画,粉白墙,水墨泼挥的一幅「观世音菩萨」造像,袒胸濯足,宝相庄严!只是此相叉与一般常见的观音造相不同,长眉星目,高鼻阔口,是男子相貌!画这相的不是外行,梵典观世音是男身,只因传入中土,为了符合国人风俗民情,才有许多女相化身,久之竟有人以为观音是女性了…… 这幅画行笔细而不弱,衣带飘风,深得扬庭光遗意,在左下角找到一行正楷题字:「贞观六年佛诞日弟子大慈敬造」。 原来这「大慈圣僧」竟是个绘画行家!而真正吸引他注意的是,偌大一堵白壁,造相不及半幅,而濯足池水中,竟有一群金鲤,长串追逐最前面的一尾,正在作一个大辐度的「回游」之状!回游?他脑海中灵光连连闪动…… 大慈临终念的,是诗经·秦风蒹葭篇:蒹葭苍苍·白露马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他念的只是蒹葭篇的前半段,後面还有: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这溯洄、溯游二句,可得「洄游」二字,难道…… 他伸手往这幅画上摸了去…… 「宛在水中央……」 他果然在中央处,找到一尾金鲤,眼珠不是水裏画上去的,而是,用一颗暗黑色的「琉璃珠」嵌上去的!他用力一掀,这堵照壁,就缓缓向旁栘开,露出一扇黑漆漆的门户来!沈亚之大喜,这位「大慈圣僧」果然在临终向自己暗示了公主藏身之处。公主果然是藏身在他寺内的!他心头一阵狂跳,他马上就要见到他那从未谋面的「老婆」啦!他立刻举步往内走去,忽听黑暗中一声娇叱:「滚出去!」 接著一般极大的力量涌来,砰地撞在他胸口上…… 他已练成了「龙吸凤引」己经能够不经思考,就将这股力量吸得乾乾净净!但是他有备而来,他已打算好这一路上要采「低姿态」用「苦肉计」的。心念一动,他就已趁著这一股大力,身体竟然向後飞出,砰然跌在门外的地上。原来是门户之内的幽暗之处,一位奉命守护的少女所击出的一掌。 她一招轻易得手,不禁讶然道:「咦,你怎么一点武功也没有?」 他惨叫一声跌在地上,肋骨一定是断掉好几根,痛得连气都喘不过来,几乎昏迷。 她几乎要奔出去抢救他,但叉想起自己的责任,只好勉强忍住,道:「你是谁?你怎么会开启这个门户的?」 再看看被自己伤的那个男子,年纪不大,衣著高雅面貌端正,不类歹徒,又叹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下重手的!」 那男子竟然能努力地吸过一口新鲜空气,胸口仍是疼痛得要命…… 他知道是一个年轻美貌,心地善良的姑娘。 虽没见到面,却已听到她的娇柔甜美的声音,他就能断定这女子的心地与相貌。这是他的特殊才能,不一定要追究理由。 他对美丽漂亮的女子,总是特别温柔体贴的,所以他虽然疼痛得要命,却仍是努力装出最可爱的笑容来,道:「嗨!你好。」 她惊异不置:「咦?你没有死?」 他努力装笑脸,却比哭还难看:「现在还没有死,待会可能就要死啦!」 「胡说!既然现在没有,待会又怎么就会?」 「唉!我才一进门,就被你不问青红皂白,把我打成这样,待会我还要再进去,再被你打一次,岂不就死了?」 她笑了起来:「傻子!你就别进来,我就不打你啦!」 「不行,我一定要进去的。」 他故做重伤痛苦状,挣扎著起,踉舱往前,走向这门口…… 她惊急喝道:「站住!」 他却已经在门口了,跨入一只脚,一面喘著气,道:「我知道你一定舍不得再打我。」 她心中一抖,坚持道:「再走一步,怪不得我!」 「打吧,就算死在你手上也值得。」 他果然又跨入一步!她果然又是一声轻叱,又是一股极强大的掌力,向他涌来!这次却不是硬碰硬地直接撞在他胸口,而是巧妙的将他托起,远远地向後送了出去,直到这力道已竭,才摔倒在地上!:这是她手下留情,她这送出之力,他这摔下之力,也足够震得他胸部断去的肋骨,就像刺入肺中一样,疼痛难当的!谁知他仍旧努力挣扎,爬了起来?他怎么会有这么多精力?还是他有极大的毅力在支持著他?他又举步维艰,却勇敢地走过来,一面笑道:。 「你拦不住我的,除非把我打死!」 她叹了口气道:「你到底要进来干什么?」 沈亚之笑得可恶,道:「看看你的美貌!更重要的是,来接我的老婆!」 「什么是老婆?」 「就是妻子『翦云公主』!」 「啊?」她恍然悟:「原来你就是驸马沈亚之?」 「正是!」 他又往前走来:「我就是三翳云公主』的驸马,我该在十多年就来的,只因为我刚刚才找到这扇门户……」 那少女急切道:「站住!公主交代我们,任何人都不准进去见她·」 「我不是任何人,我是她的驸马,是她丈夫!」 「不!你也不行,她已经交代了,不管见任何人,只要走进这扇门,只管打死!」沈亚之叹道:「那是因为她还想不到她的驸马会来!」 她却长叹:「她知道……这些天,她听了太多有关你的事,连我们做下人的,都知道你在庙前面搭了一座大帐棚,养了好多漂亮女人!」 沈亚之笑道:「原来她早就知道我来了。」 「她却说你这个驸马是假的,真驸马早就死了!」 「是吗?她还没见到我,又怎么知道我是假的?」 「她说真驸马就死在她怀里,是她亲手扔入江水中的!」 「我却在江水浸泡之後活过来了。」 「她不会信的……连我都不信!」 「带我去见她,我要亲耳听她说不信。」 「不行!我不能带你去见她,你如坚持要闯进来,我只好对你下重手了!」沈亚之道:「你……那就再打我一掌吧!」 他指指自己心口胸部:「打这里,用力些,下手也千万不能留情!能把我一掌就打死是最好!」 她叹道:「我没见过这么求死心切的人。」 沈亚之却触动了伤感,沉痛地说道:「我对她欠疚太多,罪恶感已压得我喘不过气来,相思之苦也教我活下去也是寝食难安,不如早点死了,我反而得到解脱。」「唉!」 他又举步入内,一面道:「快些下手杀了我。」 她竟哀求道:「你不要再进来。」 他又道:「杀了我,不然我一定要去见她!」 她却往後退缩了!他已一把捉住她的小手!以她的一身武功,他是无论如何也捉不到她的,但是奇怪,她竟然在他的目光凝视之下,完全没有要缩手退避的企图,就已乖乖的被他捉住!他拉过她的手来,按在自己的胸膛上!她几乎像是触电一样,想要跳起,却叉乏力…… 「就是这里,有没有感觉到我的心在跳动?」 她感到他的心在跳,但是她自己的心跳得更厉害!他逼视著她:「你只要内力一吐,就直接震碎了这颗心脏。」 她吓得猛地抽回自己的手:「不,我下不了手!」 「那么,就带我去见她!」 她抬起头,目中泪光晶莹,声音发抖:「我……我……」 突然「嗖—嗖—」连声,三条美丽的倩影凌空而降,将他包围在中间,齐声暍道:「菊儿还不快下手,想要违抗公主命令么?」 菊儿又惊慌叉羞愧,怱地闪身跃退,冷冷道:「他本就手无缚鸡之力,现又被我击成重伤,谁要下手请自便!」 谁知这三名美貌少女,竞也一样的面面相觑,谁也不敢上前。 菊儿又道:「兰儿,我把这份功劳留给你啦!」 那名叫兰儿的少女一惊:「我……我从未杀过人,竹儿你去!」 竹儿赶快缩身到另一少女身後:「我连杀鸡都不敢……梅儿去!」 梅儿气得咬牙切齿,却怎么也不敢上前杀人。 尤其杀这样一个赤手空拳,手无缚鸡之力,叉已身受重伤之人…… 尤其杀这样一个眼睛里柔情似水,一接触他目光就不由要发抖的「大帅哥」……沈亚之看看这个,又望望那个,叹道:「梅、兰、菊、竹,女中四君子……名字漂亮,人长得更美,只可惜……」她四人齐声问道:「可惜什么?」 「只可惜心地太过善良,无法执行公主的命令,回去一定受罚。」 她四人轻叹,他又道:「我一定要见到公主,你们又下不了杀手,与其这样僵持在此,倒不如听我一个建议,两全其美!」 她四人果然急急问道:「什么建议?」 「借刀杀人!」 「什么?」 沈亚之笑道:「公主身边,一定不只你们四位,一定也有心狠手辣的武功高手,你们只要把我送到那种人手中,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杀了我。」 四女齐声惊叫:「啊!」 沈亚之长叹:「我只恳求你们一件事,在我死了之後,把我拾到公主面前,让我死後也能见到公主一面。」 四女不由得感动不已…… 半晌仍无动静,沈亚之哭了:「原来你们这里连一个狠心的人都没有,思,我还有另外一个主意!」 她们实在不忍心见到血淋淋的结局,立刻叉问:「什么主意?」 沈亚之道:「把你们的裤腰带解下来!」 四人齐声怒道:「你说什么?」 沈亚之忙道:「误会…误会…我是说,竹儿把菊儿绑上,兰儿去把竹儿绑上,梅儿再去把兰儿绑上,最後我再把梅儿绑上,我押著你们一起去见公主…。」背後传来一声轻笑··「好荒唐的主意!」 众人一惊回头,从里面走出一位健康老年师太,目光锐利地上上下下把沈亚之打量个够,点头道:「好个一品驸马!」 沈亚之一怔,道:「一品驸马」四字,顿时令他想起许多前尘往事来·丙辰一科抡魁,高中状元第一名,又钦赐「翦云驸马」高祖李渊乘兴在内苑「金谷园」的琼林殿,大宴新科及第进士以上共三百余人,又有文武百官员,更令所有王子、公主、驸马,全都要来出席。那真是一场盛大的宴会!祗因窦皇后早已去世,这次宴会是一位尹贵妃,陪著皇帝参加的!当年的沈亚之只有十四岁,其实就是这次宴会的主角:被指婚的「翳云公主」当时只有十岁,依赖在父皇膝前撒娇,问了一句相当幼稚的话:「状元点驸马是几品官?」 李渊最疼这幼女翦云,哈哈大笑道:「就因是你的驸马,不是官也是一品!」说这句话时,沈亚之恰巧就在旁边,立刻跪下谢恩。 「一品驸马」四字,就是指这一句!回忆及此,沈亚之再次仔细打量,依稀昔日容颜:心头一阵激动,顿时如见亲人,孺慕之情立生,跪下叩首:「您就是尹贵妃娘娘…。」 她只伸手虚空一托,一般无形大力就将他扶得站起,道:;日日尹贵妃,今日大悲师太。」 尽管她修链得佛法高深,见了沈亚之亦不免神情激动,喟叹曦嘘:「红尘万丈,过眼云烟……」 沈亚之道:「得见仙容,幸何如之!」 接著又问:「公主安否?但祗一见。」 大悲师太却叹道:「不必了,你还是回去吧。」 眈匪之不禁吼:「为什么?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不许我跟她见面?」 大悲道:「你可知道一代佛门高侩的『大慈圣僧』宁死也不愿你跟公主见面,是什么原因?」沈亚之长叹道:「我只能猜到大概,无法明白细节。」 大悲道:「你且说大概!」一沈亚之接道:「你愿说细节?」·大悲眼神凌厉:「你从不肯吃亏?」 沈亚之愤然大声道:「你们李家却给我吃了大亏!」 大悲不免心惊,凝然道:「你不是自许聪明绝世么?」 沈亚之仍是气愤难平,道:「对也姓李,错也姓李!成也是李,败也是李!」大悲不再惹他激动,道:「你且说大概……」 沈匪之仍在悲愤之中:「怪只怪我当时年轻,少不更事,满怀理想,空有抱负……一心一意要先帝知遇之感,尽心竭力,要扶他的太子建成,作个好皇帝!」事实上的建成太子,陆续暴露出许多缺点来,而沈亚之正是太子「学文馆」中的重要人物…… 「学文馆」中尽是高级知识份子,应该算子太子的智囊团!其中包括魏征……少不更事,满怀理想的沈亚之,还在抱著「人君否,臣匡之」的愚忠思想,他仍在相信人性本善,只要时时尽心匡扶,太子定会成为一个出色的国家领导人……少不更事,满怀理想的沈亚之,仍抱著「女不配二夫,臣不事二君」的愚忠思想,当年仍是秦王的次子李世民,几次来向他挖角,都被他体无完肤的骂了回去!就在玄武门事变的前夕「翦云公主」突然私访他的行馆,恳求他陪她「行猎晋阳」而且坚持要他马上出发。他立时就有警惕之心,他早知这个秦王弟弟雄才大略,对哥哥建成太子有不臣之心,难道会在这一两天发生什么大事不成?当时的皇帝李渊,虽未正式派他任何宫职,却亲口叫他到太子的学文馆去「走动走动」!这就等於交代了他一个任务,那就是「辅佐太子」他岂可眼见危机,却私下溜走「避祸」?那年的「翦云公主」年方十六,自己也才过完二十岁生日,正是人生最最美好的日子开始!「翦云公主」不惜降格以求,亲自私访,曾至曲声恳求,不要贪恋权势,宁可田园逸乐,神仙眷侣。 沈亚之慨叹不已:「一念之差,当年只为报答先帝知遇之恩,要竭力辅佐太子……谁知道这一念之差,非但气走了『翦云公主』自己也落得个生不如死,百劫归来……一大悲师太冷笑。 这「就是你说的大概?」 沈亚之道:「那只是起因,如今我渐渐恢复了记忆,就渐渐能拼凑一些现有的事实,来推断一个大概出来……」 「玄武门兵变,太子建成,与三皇子元吉被杀,李世民一定开始大肆屠杀太子余党,我这个『一品驸马乙」沈亚之当然逃不过他的毒手,但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因为等我再次开始有意识之时,发觉自己已经是个七残癃丐,在金陵锺山「雨花台」的沟渠内与狗争食…… 玄武门兵变,李世民杀了哥哥,再去逼他老爸承认这个既成的事实,甚至逼老爸将皇帝位传给他,让老爸当太上皇,软禁在大安宫,听说先帝从此精神恍惚,/心中郁郁不乐,终於拖到第九年,才驾崩於垂拱殿,庙号称『高祖』」 「本来这只是他们姓李自家人在争权夺利的阅墙斗争,对也姓李,错也姓李,成也是李,败也是李,李世民连自己同父同母亲哥哥都杀,当然不会在乎一个仅十六岁的异母的妹妹。」 「李世民终於因政治理由逼害了她的驸马,就使得『翦云公主』心灰意冶,不但瞧不起这帝王之家,甚至有些看破红尘。」 「她一定是趁著太上皇仍有几个忠心死党,悄悄出宫,悄悄避入这座『大慈恩寺』因为这寺的住持,就是当年的皇帝李渊亲自指派的!」 「一定是你,带了先皇的密旨,甚至带了什么信物,逼得这位也是感恩图报的傻瓜蛋,在佛前发誓要保住这个秘密,被我逼到他再无退路,宁可自断心脉而亡,也不敢说出你们的行踪。」 大悲师太插口道:「他到底还是透露了半句提示……」 「那也是感於我的至诚,却又没有违背他自己的誓言。」 「总是你逼死了他!」 「是你们!要他发那样的誓!是他自己,要守那样的愚忠!我是为了要亲自见到公主,亲自请求她的原谅,亲自表明我对她的爱情,我当然会无所不用其极。」;沮本是极大的秘密,你是怎么会找到这座庙来的?」 他当然不会说出「陆散人」的事,他只是神秘一笑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在梦中遇到一位神仙,他告诉我说……」 大悲师太打断他的话,道:「好啦,你现在总算已经找到这里来了,公主也早就知道你的心意了,她目前吃斋礼佛,心如止水,已经明白交代,不须要再见到你……你请回吧!」 沈亚之冷笑:「你出家多久啦?」 「怎么?」 「是谁给你剃度?是谁赐你法号?」 「又如何?」、「是『大慈圣僧』对不对?」 「不错!」 「你可知道他自己法号大慈?又为何赐你法号大悲?他有没有给你开示过,何谓大慈?何谓大悲?」 「这……」 「我看你也不会知道,以你这贵妃之尊,避祸出家,岂是真心修行之人?」「大胆!」 沈亚之毫不客气道:「要不要我告诉你『大慈渡无缘,大悲如同体』。」「慈爱到最高的境界,是要把明知无缘的人,也要尽心渡化,而不是放弃了事,悲悯的最高境界,是把任何可怜可悲的人,都当成是自己身上的块肉,一样的痛,一样苦。」 「『大慈圣僧』格於誓言,最後要自毁其身,但仍不忘最後提示,希望还渡化我这个逼他走上死路之人,这份情操多么可贵?」 「你呢?法号大悲,难道就不能『设身处地』的为公主想想,为我想想,为梅、兰菊、竹想想,甚至还有其他一些必须终生闭禁在这里面的人想想?」 大悲师太因这一席话,低回不己…… 「无缘慈,同体大悲:你大约也不只马上就能体会,马上就能做到……不过我要告诉你的是,我要去见公主的决心,不会因为你,或因为任何人动摇!」大悲冷笑:「凭你又能如何?」 沈亚之道:「我会不择手段,什么下流、卑鄙、阴险、凶残、手段都做得出来,都无所不用其极,不达目的,绝不罢休!」